静安小说 静安的围城——一波三折（23）
专业出黑
《婚姻的真相》第三部《静安的围城》，原创首发，抄袭必究！
故事发生在1995年。
1、
婆婆生日这天，静安被小姑子挤兑的，突然爆发了。结婚两年来的委屈，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，她气冲冲的数落了小姑子，也顶撞了公公。
九光把静安推回自家的房间，也向她发誓，再也不会借钱给小姑子，静安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九光安抚了静安，就回婆婆那屋吃饭了，静安和冬儿孤独地坐在房间里。
外面的天已经黑了，她忙乎一下午，刚吃了两口，就跟小姑子吵起来，还没吃饱呢。
静安到厨房煮了点面，有点后怕，自己今天咋这么出息呢，把公婆都顶了，把小姑子训了，今天可是婆婆的生日啊。自己在她生日上吵吵把火的，有点那个，静安的父母要是知道了，肯定训她没教养——
静安吃面条的时候，想明白了一件事，人呢，不能太老实，受的窝囊气要赶紧找机会发泄出去，要不然，一直憋在心里，容易走极端。
静安看的小说里，这样的镜头太多了。
曾经看过李昂的小说《杀夫》，里面的女主人公从一个单纯的小姑娘，一步一步，最后被折磨成近乎疯癫痴傻的状态。
女主人公不断的在家族的权利下，在叔叔父权的控制下，又在丈夫所谓的夫权折磨威逼下，她一直挣扎，但她的力气太小了，渐渐地丧失了自己的人格。
她在压抑到崩溃时，最终爆发了，从懦弱走到暴力，把杀猪的丈夫，当猪一样地杀了。
这部小说，还是静安几年前看的小说，印象非常深刻。
她不希望自己太过纠结，甚至有时候就想随波逐流，不再思考任何事，就做一个听父母话的女儿，听丈夫话的妻子，安安生生地过日子。
可是，她的心不听她的，一直在暗处涌动，说不上什么时候，就会爆发……
心情不好的时候，她就拿起吉他，默默地弹一会儿，唱几首歌，再跟冬儿玩一会儿，心情就渐渐地平复下来。
那天晚上，冬儿已经睡着了，九光才从隔壁回来，往炕上一躺，不再说话。
静安说：“怎么了？”
她觉得应该是发生什么了。
九光叹口气，说：“买楼的事儿，泡汤了！”
静安心里火起，似乎明白是什么原因，但她还要问：“为啥呀？大姐不借给咱们钱了，还是大姐夫公司的楼，不盖了？”
九光一翻身，拽过被子，蒙在头上，嘟囔一句话，说：“不就是你吵吵的吗？把楼给吵吵没了。”
静安一把扯下九光身上的被子，说：“咋回事啊，楼没了？你跟我说说！”
九光不耐烦地打开静安的手，又把被子抢过去，盖在头上。
九光气急败坏地说：“说什么说？都怨你！”
静安说：“你不告诉我，我去隔壁那屋问！”
静安起身要下地，两只脚在炕沿下找鞋。
九光回身，生气地说：“你消停一会儿，行不行？”
静安心里逆反，说：“我为什么要消停？我为什么连问问的权利都没有？”
九光说：“你能不能听我的？”
静安心里窜起一股戾气，说：“我为什么要听你的？”
她心里想，我是一个独立的人，我想干啥就干啥，除了犯法的事，别把我逼急了，逼急了我，什么都干得出来！
九光气急了，一骨碌坐起来，说：“你到底要干啥？你不想好好过了？”
静安说：“我早就不想过了，这窝囊的日子，我早就过够了，小杰子天天吵吵把火，说的就是我这些话，我嫁到你们家两年了，就说这一次，还把楼房说没了？别啥事都往我身上赖！你今天说不明白，我就问个明白，我不是去打架，我是讲道理，我想知道，为什么楼没了？你能把我刚才的两个问题回答清楚，我今天就不去隔壁！”
九光气得不像样，说：“什么问题，要我回答你呀？你咋净事呢？能不能消停一会儿？”
静安发现一件事，跟九光说话，不能一起说一堆问题，九光数学好，算账来得快，但语文不好，静安说话多了，他不是记不住，是理解跟不上。
静安说：“你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，你姐夫的单位，还盖不盖楼了？”
九光气冲冲地说：“盖！”
静安说：“盖楼这事，你姐夫还管不管事了？”
九光说：“管！”
静安说：“你大姐不借给我钱了，是吧？”
九光还是一个字，说：“对！”
静安说：“大姐为啥不借给我们钱了？”
九光说：“就因为你吵吵了！”
静安说：“别用大帽子扣我，原因肯定不是这个，你不告诉我，我就去问大姐。大姐是明白人，她知道我刚才在妈那屋，说的都是实话。我是讲理的人，我借钱还钱，一分都不会少，大姐有钱不借给我，借给谁？”
九光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炕上，沮丧地说：“借给小杰了！”
静安心里了然，她看到九光垂头丧气的样子，也心疼。
静安缓和了口气，说：“为啥借给小杰？”
九光又来劲了，说：“还不是因为你吵吵吗？”
静安说：“咱俩好好说话行吗？我吵吵之后，小杰干啥了？”
九光在静安一步一步地引导下，终于把大姐不借给他们钱的原因，说了出来。
九光说：“小杰埋怨大姐，买便宜楼的好事，把她忘了，啥好事都给我了，又让我包瓦工活，又借钱给我们买楼，她就哭哭啼啼地说，大姐不把她当妹子，最后，大姐没办法，把要借给咱们的一万元，都借给小杰了。”
静安跟九光说了半天话，心情也渐渐地平复下来，知道这个结果无法挽回，她也恨自己。自己要是不跟小杰吵吵，大姐就不会把这笔钱，借给小杰吧。
后来又一想，不对，小杰今晚是有备而来，就是为了楼房来的。
静安说：“九光，周杰今晚，就是为了楼房来的。”
九光不耐烦地说：“你可别扯犊子了，哪有的事儿？不是你吵吵把火的，大姐能把钱借给她？”
静安说：“遇到事情了，你总是习惯地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，这样的话，你心里就好受点是不是？这是你们家一贯的做事风格——”
九光说：“别扯到我们家身上，你们家好？”
静安到厨房打水，烫脚。
想了想，她想明白了，小杰子回娘家，就是为了楼房。
周杰先是跟大姐夫要工作，希望大姐夫给马明远找个好差事。大姐夫不会轻易地给马明远安排工作。给九光安排的那是瓦工活，马明远是家里的老儿子，是个秧子，开小铺动动嘴，还难受呢，让他去学瓦工活，那是不可能的。
既然大姐夫不能帮马明远，周杰就开始打大姐的主意，让大姐借钱，给她买楼。
静安冷笑，周杰买不买楼不一定，但大姐借给她的这笔钱，那就是肉进了狼嘴，别想再见到。
夜里，灯关了，静安听见九光叹气的声音。
静安说：“九光，你记住我一句话，周杰是不会还大姐这笔钱的，大姐借给她钱，肯定后悔。”
九光说：“就你能，就你想得对？”
静安说：“咱们都年轻，还有几十年的活头呢，你慢慢看吧，看我说得对不对。如果有一天，周杰把钱还给大姐，那绝不仅仅是还钱，那是她想要的更多。”
九光说：“别想了，睡吧，脑袋都想疼了。”
静安说：“你要当工头了，不好好想想，怎么管理那些人呢？”
九光说：“还用管啥啊？不干活就不挣钱呗！”
静安说：“你记住我这句话，如果你不动脑筋，不比别人多想出几步棋来，就是你领了几十号瓦工去干活，也会出事儿的！”
九光生气地说：“你咋净咒我呢，不盼着我好？”
静安说：“那三十六计上都写了，你不按照这个路子走，就会走到坑去——”
九光不相信静安说的那些话，静安也说服不了九光。
最后，静安说：“大姐不借给咱们钱，咱们也非得把楼房买上，不蒸馒头争口气，我去乐队唱歌挣钱！”
九光没有说话，静安还以为九光答应了，没想到，她听到身畔传来的呼噜声——
2、
事情，总是一波三折，不会好好地平静如水，总是波涛起伏。
第二天，静安上班，一进办公室，小王忽然走过来，神神秘秘地。
小王说：“静安，姐想求你帮个忙。”
静安说：“什么事？说吧。”
小王从身边的包里，掏出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。她爱惜地抚摸着本子，抬眼看着静安。
小王说：“这本子里，都是诗歌，想让你帮着，打出来。”
静安拿过笔记本，翻开一开，呀，她惊呆了，里面是一行行娟秀的字，写成的诗：
我在黑夜里呼唤黎明
黑色的夜只有风声
我在黎明里呼唤曙光
黎明里只有一声叹息
静安吃惊地抬头看着小王，问：“谁写的？”
小王腼腆地笑了，说：“我写的，别跟别人说，我偷偷写的，不敢给人看。”
静安从字体上，已经猜到是小王写的，就说：“你让我干啥？”
小王说：“我想把我的诗打印出来，能行吗？”
静安笑了，说：“这不是咱们说了算吗？我打到电脑上，打完一首诗，就用打印机打出来，到时候，你再用订书器订在一起，就是书了！”
小王抬起一双毛嘟嘟的眼睛，看着静安，说：“我，有时候，说话不注意，你，不生气了？”
静安说：“生啥气啊，过去了就拉倒呗，谁还记一辈子？再说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，你不是那人！”
小王很惭愧，说：“静安，这件事不说了，你看我以后咋对你的。”
静安说：“咱们姐妹一场，没说的，我先把领导的材料打完，等下午，就给你打诗歌。”
小王高兴地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，递给静安。
静安说：“这苹果太大了，咱俩一人一半。”
小王用力一掰，苹果掰成两半，两人拿着苹果，咬了一口，相视而笑。
静安说：“王姐，没想到，你这么厉害，写了一本诗集！”
小王说：“厉害啥呀，我就是喜欢——上学时，就喜欢舒婷北岛的诗——”
正说话呢，楼下忽然有人喊：“小陈——小陈——陈静安，有人找——”
这是门卫室刘师傅的声音，刘师傅，就是刘艳华的老爸。
静安心里想，又是九光来演戏了？不太可能吧，两口子昨晚吵成那样，九光不会轻易低头的。
小王已经欠登地跑到窗前，打开窗子往楼下看，回头对静安说：“是个女的，找你。”
静安连忙跑到窗口，发现楼下站着的人，竟然是大姑姐周英。
静安到楼下去接周英，周英挎个包，走到静安面前，说：“我说两句话就走，不上楼了。”
静安还是把大姑姐让到楼上，一是她尊重大姑姐，觉得大姑姐此次来，肯定有重要的事情，大概是要跟静安解释一下，为什么不能借给她钱买楼了吧？
二是请大姑姐上楼，静安也是显摆一下自己的办公环境。
周英跟着静安上楼之后，左看右看，说：“你们厂子的办公楼不错呀！”
等进了秘书室，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。
小王给大姐倒了一杯水，说：“大姐，你和静安聊吧，我出去办点事。”
小王把秘书室让给了静安和大姐。
大姐打量房间，又稀罕地摸摸电脑和键盘，看静安的眼光不一样了。
大姐笑着说：“静安，你坐办公室，打字？这太好了，比车间强多了，这多干净啊，也受人尊敬啊！”
静安笑笑，拿起旁边的裁纸刀，把桌上的半个苹果切了一半，把没有牙齿咬过的一半，递给大姐。
静安说：“小王给我的苹果，这一半没咬过，你吃。”
大姐不要，静安硬给，大姐接了苹果，坐在椅子上，一边吃苹果，一边感叹静安的办公室多舒服。
大姐说：“椅子真舒服，是沙发的。”
静安也不着急，她和大姐拉家常，看大姐要究竟怎么说。
其实，大姐怎么说，静安都能接受。毕竟，大姐和小姑子是亲姐俩，再说，姐夫已经给九光一个工头的头衔了，不可能什么好事，都轮到静安和九光的头上啊。
大姐忽然把身上的挎包摘了下来，递给静安。
大姐说：“这是五千块钱，你收着。”
静安愣住了，吃惊地看着大姐，说：“咋地了，大姐，这是咋回事？”
大姐说：“九光昨晚跟你说了吧，原来准备借你们一万，但小杰子知道了，作了一晚上，我没招了，只好答应把钱借给她——”
静安拿着手里的包，问大姐：“那你咋把钱给我了？”
大姐说：“我和你姐夫回家之后，一商量，觉得不行，我们借给小杰子多少钱，都要不回来。静安呢，你知道，我们挣钱也不容易，我也没工作一段时间，后来，还是你姐夫帮我找个工作，也挺累的，攒点钱不容易——”
静安说：“大姐，我知道你们辛苦，你们两口子省吃俭用，攒下的钱——”
大姐说：“我们想好了，这笔钱不能都给小杰子，给她多少都回不来。我们决定把一半钱，借给你，你啥时候有，啥时候还我们——”
静安激动的地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，她说：“大姐，你对我太好了——”
大姐笑笑，说：“好啥呀，静安，我也为自己着想，也是为晓峰想的，借给她老姨，一分钱也回不来，借给你们，能还我呀。”
静安说：“大姐，你太相信我了，我一定还你们！可是，你怎么跟小杰说呀？”
大姐说：“我就说我小姑子拿走了，就剩下一半，她愿意借，就借，不借拉倒，我就都借给你，正不想借给她呢！”
静安觉得大姐两口子这么做，是对的。
她很理解大姐，自己的亲妹妹，要买楼，大姐能把手里的钱，都借给兄弟吗？一碗水也得端平啊！
但是，大姐也把所有的钱都打了水漂。大姐和大姐夫，也是工薪阶层，省吃俭用攒的钱。
静安抹掉眼泪，说：“大姐，我太谢谢你了，我给你打欠条！”
大姐笑着说：“静安呢，你这不是外道了吗？打什么欠条啊？咱姐俩这关系，我还不相信你？要是不相信你，也不能借给你。”
静安郑重地说：“大姐，借钱，一定要写欠条，对我，是个约束——我知道，这笔钱从大姐手里借的，必须还。对你来说，大姐，你拿着欠条，心里就有底了，将来我就算翻脸不还钱，你可以拿着欠条告我，一告一个准！”
大姐笑了，端详静安，说：“静安，看不出来，你懂的更多呀。”
静安说：“以前上学，我净看闲书了，那些闲书里，啥东西都有，再说，在办公室待了一段时间，也听到很多。亲兄弟，也要明算账，这样对谁都好，省得将来有纠纷。”
静安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，要写欠条。
大姐拦住她，说：“你还没数钱呢！”
静安笑了，她说：“大姐，你说得对，我一高兴，啥都忘了。”
静安数好钱，给大姐写了欠条，五年之内，还上大姐这笔钱。
静安昨晚，看到身边的九光响起鼾声，她买楼的打算就放下了。没想到，大姐今天送来五千块钱，她买楼的心，又活了！
把钱借给静安了，大姐拿着空的挎包，一半欣喜，一半忧愁，说：“行啊，这笔钱，将来能回来，借给我妹妹的，那就算没指的了。”
静安说：“大姐，咱俩说句不好听的，就算将来我和九光走不下去了，这笔钱，是我签字画押的，我自己还，也要还给你。你对我太信任了，我不能辜负你这份心！”
大姐嗔怪地瞪了静安一眼，半开玩笑地说：“你不用感谢我，你得感谢九光，没有九光，我认识你大贵姓啊？”
静安也笑了，说：“大姐，再次谢谢你。”
大姐说：“我借给你钱，真的不是看你的面子，是看我弟弟的面子，我希望你们把小家的日子，过得红红火火的，你们俩越甜蜜，我越高兴。”
静安明白大姐的苦心，说：“姐，我替九光谢谢你——”
大姐连忙说：“哎呀，我差点忘一件事，你千万别跟九光说，这五千是我借给你的，要不然，九光那碎嘴子，肯定跟咱妈说，到时候，小杰子又知道了！”
静安说：“你放心吧，我不告诉他是你借给我们的，我说是我妈借给我们的。”
大姐要走的时候，静安忽然眼睛一亮，说：“姐，你借给小杰子的钱，你还打不打算要回来了？”
大姐气笑了，说：“咋不打算呢？可是要不回来！”
静安说：“我有个办法，不知道行不行？”
大姐眼睛锃亮地看着静安，说：“啥办法，快说呀！”
静安笑得眯缝了眼睛，她在哪本书里看到过，这事情似曾相识呢——
3、
中午下班，静安骑着自行车，把大姐借给她的钱，存到银行。
静安又骑车去了母亲的裁缝店。门口，有人在打公用电话，静安进去，看到母亲踩着缝纫机，后背弯成一张弓，头发鬓角都白了。
等打电话的人走了，静安就把大姑姐周英，借钱给她买楼的事情，跟母亲说了。
静安说：“妈，九光来咱家，你别说漏了，就说你和我爸借给我的钱。”
母亲说：“家里哪有那么多的钱，你爸看病，还四处借钱呢，你忘了，九光能信吗？”
静安说：“九光有些事情是不懂的，就说我爸救火，厂子给了一笔补偿金，这不就得了吗？”
母亲笑了，从缝纫机旁抬头看着静安，有些担忧地说：“你这谎话撒得还挺圆乎，静安呢，你可别学得太滑了！”
静安说：“妈，我还能滑成啥样？这性格改不了！”
静安想，自己的脑袋有时候灵光，有时候笨。就跟金庸的《天龙八部》里，那个段誉差不多，段誉使六脉神剑，有时候好使，有时候就不好使，就是功夫不到家吧。
静安又买了点吃的，回去看望父亲。
父亲坐在窗前的椅子上，一边听着收音机，一边用锥子在拆衣服。母亲做的有些衣服需要修改，父亲就把缝好的线，再拆掉。
父亲两只手上烧坏的地方，嘎巴都掉了，手掌上露出粉红色的肉，薄薄的一层，仿佛一用力，那层肉皮就会崩开。
父亲下巴上还有额头上的烧伤，比手上的伤轻一些，也露出粉红色的肉，不过，在恢复中。
看见静安去了，父亲说：“过年你妈买的冻梨，还有呢，在仓子呢，你拿几个回来，化上。”
静安到仓房，拿了几个冻梨，放到水盆里化着。
父亲说：“前两天，杨厂长和姜厂长来了，还带来一些慰问品，还给留下一沓钱呢，厂子对我不错。”
静安说：“爸，你每月的工资，是不是都按时开呢？”
父亲说：“按月拿工资呢，爸也想了，歇得差不多了，打算下周就去上班。”
静安说：“爸，你别去了，再歇一个月吧，要不然，手掌用力搬货物，那非出血不可！”
父亲说：“你妈也这么说的，那我就再歇一个月。”
静安把大姑姐借钱，不能告诉九光的事情，跟父亲说了。
父亲说：“好好跟九光过日子，大姑姐对你们多好啊，人家凭啥对你好？就是希望你跟人家弟弟好好过日子，不能辜负了人家呀！”
静安说：“爸，我记住了！”
静安从娘家出来，又去了一趟邮局，给弟弟汇去50元钱，补贴弟弟的伙食费。
原本，她打算一起给弟弟汇去一百块，让他分成两个月花，又一想，弟弟手松，提前给他，下个月，弟弟就得吃馒头和榨菜了。
骑车路过长胜舞厅的时候，静安想去看看刘艳华。
但她没有进长胜的屋里，她在马路对面的电话亭，给刘艳华打个传呼。
刘艳华却迟迟没有回话。大概是忙呢？忙什么呢？
静安推车想走，身后的电话响了，电话亭的主人接起电话，聊了起来，不是刘艳华打来的。
静安骑上自行车，刚蹬了两下，身后有人喊：“静安，静安！”
是刘艳华的声音。
静安一回头，看到刘艳华风风火火地从舞厅跑出来，一路咯咯地笑着。
身后，跟出一个男人，一身黑色的皮衣，是葛涛。葛涛站在门口，斜睨着静安。
静安下了车，等刘艳华跑过来。
刘艳华拍了一下静安的肩膀，说：“我一看传呼上显示的电话号码，就是对面的电话亭，我就没给你打电话——”
静安说：“怎么样，过得好吗？”
刘艳华笑着说：“可好了，有吃有喝，有玩有乐的，还有钱赚，好得不得了，比过年都好。”
静安羡慕刘艳华，说：“别跟我说了，给我的心都整活了。”
刘艳华伸手来摸静安的胸口，说：“心本来就是活的，心要是死了，人就完了。你啥时候来呀，我等你呀！”
静安说：“我就是来看看你，想你了。”
葛涛站在门口，冲刘艳华喊：“艳华，快点回来，你那桌客人等着呢，一会儿人家走了，不给你小费，可别哭叽尿嚎的！”
刘艳华说：“静安，我先回去了，晚上下班没事，就来呗，唱一首歌挣一首歌的钱，多好啊！要是我有你这嗓子，我钱都挣飞了。那嗓子不是谁都有的，老天爷赏饭吃，你还不要？你可真是穷命！”
刘艳华说话，一针见血，又准又狠。
静安说：“行了，快回去吧！”
看着刘艳华跑回长胜，静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。她好像浑身的力气，忽然一下子都抽没了，她连骑车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她推着自行车，在大街上缓缓地走着，思绪万千。大姑姐周英虽然借给他们五千，但买楼的钱，还不够。
静安也打算跟父母借有点，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算上，可是，距离买楼的钱，还得差五千。怎么办呢？
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刘艳华一样去挣钱呢？
她的心彻底地活了，不想这么平庸地活着，想挣钱，想买楼，想搬离婆家的院子，不想让冬儿从小就接受爷爷的处世哲学。
心里想明白怎么办，她决定晚上和九光好好谈谈。
她骑上自行车，准备回家，晚上，不仅要和九光谈谈，还有跟小姑子斗智斗勇呢，有一堆事等着她呢。
刚骑上自行车，旁边一辆摩托呼啸着，冲了过来。这摩托不走直线，一直往静安这边靠。
静安再躲避，自行车的车轱辘，就撞到马路牙子上了。摩托车的力量大，自行车的力量小，无法抗衡，静安连忙跳下车。
身边的摩托并没有开过去，而是把摩托车的前轱辘别在马路牙子上，堵住了静安的去路。
静安要不是早点下车，非被摩托车别个跟头不可。
静安脑瓜顶上蹭蹭地窜火苗子，一股戾气窜了上来，她一把扔了自行车，回头就骂：“你它骂瞎眼了？大道这么宽，往我身上撞？”
葛涛戴着墨镜，两只腿跨在摩托车上，歪头看着静安，说：“你骂谁？”
静安一看葛涛，气不打一处来，说：“骂狗！”
葛涛说：“这块儿没狗，就我一个人！你骂谁？”
静安说：“我没看见人，我就看见狗了！”
葛涛说：“你这不是骂我吗？”
静安说：“就骂你，咋地了？谁让你跟个流氓似的，用摩托别我了？再别我的车，我还骂你！”
静安回身，从地上抓起自行车，推起来就走。没想到，刚才她扔车子劲儿太大，自行车链子掉了。
静安蹲下身体，在旁边找了一个树枝，用树枝撩起车链子。车链子上都是油，要是用手，就蘸得两手都是油。
一旁，葛涛嘲讽地说：“一台破自行车，要是我，早扔了。到舞厅唱歌一个月，就能买一台212——”
静安说：“从来没瞧得起212，将来姑奶奶挣钱了，买捷达！”
葛涛鼻子都气歪了，他开的是212，他一脚，就把静安的自行车踹飞了——
《婚姻的真相》第三部《静安的围城》，在《婚姻的真相》合集里。
《婚姻的真相》第一部、第二部都在合集里。
每天早晨8点更新。
可能会迟到，但不会缺席。
